骨科在七楼。
深夜的医院本是寂寥无人,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。
可今晚却灯火通明。
七楼站着八个公安。
公安对面封于修面无表情靠着护士站。
那个被砸伤的护士已经被拉到了病房治疗。
其中一个公安望着封于修给的士兵证沉默了。
“队长,不问问吗?”一个公安开口说道,他们已经站在这里两个小时了。
“问什么?人证这么一堆,还要问吗?证件无误,你还想问他?部队的事公安有什么权利去质问?等着他们领导来吧。”
队长无奈的合上证件走上前交给封于修,“同志,麻烦你稍等一下。你领导来了就可以走了。”
封于修平静的盯着公安,“限制我人身自由?”
“同志别误会,你现在可以回病房。”公安队长连忙开口。
封于修转身走向病房。
“都看什么,回去睡觉!”
各个病房探出的脑袋被公安队长喊了进去。
上次他是亲眼看见这个兵的领导前来,砸的那群地痞妈妈都认不得了。
听说现在还半瘫躺在床上,拉屎撒尿都窝裤裆了。
“来了。”
有人开口提醒。
队长转身看去,高诚,史今,伍六一三人整齐从楼梯走了上来。
“你好。”高诚敷衍的敬了一个礼。
“说说吧,现在是怎么个情况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高诚的目光越过这群公安,落在了护士站旁边。
地面上的血液跟依稀可以看出的挣扎的痕迹,代表这里曾经发生过极为剧烈的打斗。
公安队长苦笑一声,“你的这个兵……”
“别说我的兵!说事,这里发生了什么事!!”高诚脸色阴沉的可怕。
“是这样的,一个醉汉闹事,骚扰了护士,那位同志出手解围。”
此话一出,三人眼神都轻松了不少。
这是妥妥的三等功啊。
“只是……”公安队长迟疑片刻,“那个闹事的伤的很重,他们家属也来了,要找个说法。”
高诚笑了,“这是你们公安的事,但是有一点,如果骚扰到我的兵,这事不会这么轻松结束。”
说完,高诚带着史今跟伍六一走向封于修的病房。
公安队长长舒一口气,“跟当兵的打交道就是心惊胆战。那个醉汉怎么样了?”
下属低着头,“肋骨全断,鼻梁全断,双臂创伤性骨折,而且而且…………”
公安队长皱起眉头,“说!又不是你被打了。”
“而且那个当兵的一脚踢碎了醉汉的下体,直接稀烂了,盆骨也碎了。”
“嘶!”
公安队长倒吸一口凉气,下意识的夹紧双腿。
“被骚扰的护士呢?”
“头骨裂了,脑震荡,肌肉有些损伤,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。”
“行吧,走吧,找醉汉的家里人要护士的赔偿,打了人医药费是要的,等他伤好了再拘留。”
“立案吧,人家是见义勇为,没任何问题的。”
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
咯吱。
病房门被打开。
三人走进病房,反手关上了门。
“小子,挺能惹事的啊!”
高诚冷笑的大步走到凳子前坐下。
“连长,我要是不出手,那护士要被砸死了。”封于修难得出口辩解。
高诚挑了挑眉头,“以你的身手,一脚他就撂下了,为什么还要补刀?”
“没刀啊。”封于修开口。
轰!
高诚瞬间站起身,指着封于修,“别给我抖机灵。”
史今跟伍六一对视一眼,纷纷站的笔直。
他们明白,连长这是想要说教了。
这个兵戾气太大。
在部队学不会隐匿自己的情绪,很容易吃亏的。
这要是敢在团长眼前说这话,牙都得被打掉。
当然,现在的封于修在团长眼中那可是香饽饽。
团长就喜欢这样桀骜不驯的刺头兵。
“报告连长,对于侵犯人民群众安危的不法分子,将其就地正法是解放军的传统!”
“解放军势必要保护人民群众安危!”
这两句很标准的口号让高诚麻了。
他有些无力,挥了挥手,“坐下吧。”
封于修依旧站的笔直。
“今晚就出院,我看你的精神头住这里是浪费资源,马上出院!”
封于修皱眉不解,目光看向了史今。
“那啥……你打的那个醉汉,伤的有些重,连长恐怕他家里人闹事,毕竟兵不能跟人民群众纠缠。”
事实上封于修是什么样三人都清楚。
这就是一个彪子。
连长要是不来,万一那个醉汉的家里人闹事,惹毛了这个彪子。
一旦动手,想想那个画面,所有人都不寒而栗。
所有人都得吃瓜落。
“那走吧连长。”封于修开口。
“那啥,史今啊你去办理出院手续,我们先走。”
说完,伍六一将准备好的大衣就往封于修的身上披。
“不用。”
封于修阻止了。
高诚目光变得冰冷,“列兵许三多!”
“到!”封于修站的笔直。
“我命令你穿上!”
封于修只能将身子套了进去。
三人推开门绕开走廊往下走。
一路上,高诚耳听八方看向四周。
绝对不能跟人民群众起冲突,除非遭受生命危险。
索性,深夜的医院很安静,尤其是这个年代,能够住得起医院的很少。
大多都是坊间的卫生所吃几片安乃近,保证药到病除。
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高诚长舒一口气。
“连长,有点太过于谨慎了吧,上面公安都在呢。”伍六一觉得憋屈,他们走的跟做贼一样,就好像偷了点什么一样。
对于正大光明带着风走路的伍六一来说,实在是太不得劲了。
高诚冷着脸,“史今还没下来吗?”
“没有啊,应该快了吧。”
不稍片刻,密集且有重量的脚步声从楼梯冲下来。
只见史今脸上挂了彩,衣领被人撕扯开了口子。
“史今,怎么回事?”高诚冷着脸。
“连长快走,下来的时候碰到醉汉的家属了,看见我身上的迷彩服抓着不让我走,我用力挣脱才下来的。”
高诚顿了顿,“走,全部上车。”
封于修眯了眯眼,这个年代民风是极为的彪悍。
人有多大胆,行为就有多大的暴力。
但此刻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,他只能遵从纪律。
车辆轰鸣离开了医院,扬起一路的灰尘驶向军营。